从软椅靠背上的血可以断定,他是坐在写字台前开的枪,然后摔到地上,痛苦地痉挛不停地在椅子周围翻滚扭动了好一阵子。他面对窗户,仰卧在那里,一点儿气力都没有了。他全身着装齐整:脚上穿着靴子,身上穿着蓝色燕尾服,还有黄色背心。
房东一家,街坊四邻,整个小城,全被惊动了。阿尔贝特走进屋来。维特已被放在床上,额头已经包扎起来,脸色和死人的一样,四肢一动不动。肺部还呼噜噜地发出可怕的响声,时而微弱,时而较强。大家都在等待着他咽气。
那瓶葡萄酒他只饮了一杯。一本打开了的《艾米莉亚·迦洛蒂》[1]放在书桌上。
至于阿尔贝特如何震惊,绿蒂如何悲痛,就不用我说了。
老法官接到噩耗,立刻骑马赶来。他泪流满面,吻了吻垂死的维特。他的两个大一点儿的儿子也紧跟着来了。他们痛哭流涕地跪在床边,吻他的手,吻他的嘴。而维特最喜欢的那个最大的男孩,把嘴放在他的唇上不松开,直到他咽了气,人们才把这孩子强行拉走。中午十二时,维特去世。因为有老法官在场,有他部署,才没有出现人群拥挤和骚动不安。夜里将近十一时,他命人把维特抬到他本人选好的地点去安葬。老人和他的儿子跟在灵柩后面。阿尔贝特没能来,因为绿蒂的状况令他担忧。只有几个工匠抬着维特的遗体,没有一个教士为他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