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片整齐的荷塘，几枝早发的荷箭刚刚破水，荷叶被雨点敲打，左右摇摆，不胜娇弱。塘中圈圈涟漪、点点绿萍，塘上水雾朦胧，飞烟若梦。据说这四月中旬的荷塘轻烟也是寺中一景，可雨中没看出多美，只是一片癫狂似的嘈杂。
荷塘对面是个临水的小亭。她的夫君在里面下棋，对手是一个笑容淡雅的绝色女人。隔着雨帘，两人的身影如幻梦倒影，不大分明，可是素盈不会认错。
她呆呆地看着他们无法动弹——他也跟她下过棋，但与她对弈时，他的神情总是让她察觉到若有若无的漫不经心。而在素若星对面的他，在微笑。
他的笑容第一次让素盈觉得浑身发冷。素若星却是一副受之无愧的样子，仿佛他对她笑是理所应当，是天经地义。
一局终了，看不出是谁输谁赢。他起身，素若星跪着送驾。他走开几步，脚步慢下来，好像出于习惯在等一个人。素若星自然而然地跟上去，走在他身后，然后在他刻意停顿的一个刹那，她不着痕迹地加一步走到他身边。
素盈呼吸凝滞。她看过画册，想要知道他与素庶人之间到底如何。这时却期望，刚才那一幕只是画册上栩栩如生的图。可是她的眼睛违背了内心意愿，大大地睁着，看着他们一步步远去。
幻想应该留在脑子里。
“错觉不要编得太美，把自己骗住。”姑姑冰冷的话音忽然从嘈杂的雨声中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