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洪渊先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诗人,这是我一辈子的幸运。
任先生是直接给我授课的老师,用东北话说就是亲老师。在见到他之前,我就从蓝棣之先生的课上知道了他的名字。蓝先生把任先生的诗打印成一本16开本的大册子发给每一个学生。这本大册子我至今还保留着。任先生的诗让我大开眼界,无论写作技术还是写作意识乃至诗歌美感,都让人向往流连。
后来轮到任先生给我们上课了,那是更让人开心的事了。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读诗、谈诗,而不必顾及一些人的冷眼。任先生性情率真,经常谈论他在诗中描述的妻子F.F,以至于85级的同学们相聚的时候说起任先生,都会想起他满怀爱意地谈论妻子的场景。这对一个人的心灵是有滋养的,何况是一个年轻诗人呢?
有这么多喜欢写诗又喜欢任先生的同学,任先生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美学观念强硬地灌输给我们,但事实却是我们每个人写的都不一样。这和任先生的宽容胸襟有关。他的放养方式让我们每个人都成为独立的自己。我是很多年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的,所以我在内心里非常感激任先生给了我自由选择的机会。这个事当时我还和伊沙交流过,他也有同感。
有一次上课,任先生把诗人顾城请来给我们谈诗。当时顾城好像没工作,穿的风衣也是脏了吧唧的,但是说话很美,像做梦一样,这让我们了解到诗人也是有不同类型的。还有一次上课,任先生干脆把课堂让给当时还没有出名的歌手张楚,让他一首一首地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