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要给他这些赞美的言辞打拍子,轻轻在空中晃动着他的一只干瘦的棕色的手,一双神色忧伤的眼睛,薄薄的眼皮老是急速地眨巴着。
但是让斯蒂芬听来更觉得悲惨的是他说话的方式:一口绅士腔调,低沉而润滑,不时被错误的用语打断,听着他谈话,他拿不准那传说是不是真的,不知在他那干瘦的身躯里流着的稀薄的血是否真是来自乱伦的爱情的贵族的血液?
公园里的树木上积满了雨水,雨一直还在下,而且总是下在湖面上,灰色的湖面静静地躺着,像一面盾牌。一群家养的天鹅飞到湖里来,那水和水下的浅滩都被它们灰白色的粪便脏污了。在那雨中的灰暗的光线、安静的湿水的树木、可以作证的盾牌一样的湖面和那群天鹅的诱引下,他们轻轻地拥抱了。他们既无欢乐也无热情地拥抱着,他的一只胳膊搂着她妹妹的脖子。一件灰色的羊毛衣从她的一边肩头到对面腰边,斜着包裹着她,她的长着淡黄头发的脑袋半推半就羞怯地向他歪了过去。他有一头蓬松的红棕色的头发,和一双细嫩、匀称、长着许多雀斑的坚强的手。脸呢?脸根本看不见。那个哥儿们的脸贴在她冒着雨水香味的淡黄的头发上。那只长满雀斑、坚强、匀称的正在抚摸着的手,却是达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