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现在我已经满不在乎,现在我已经没有时间来怨恨,然而在当时,我再说一遍,在当时,我简直整夜狂怒得咬我的枕头,撕破我的被子。啊,我当时真是幻想着,真是希望着,有意地希望人家把我这十八岁的,没有衣服穿,没有东西盖的孩子,突然赶到街上,孤孤单单,没有住所,没有工作,没有一块面包,没有亲属,没有一个朋友,在大都市里,挨饿,挨打(这样更好!),但身体倒很健康,那时我就让他们瞧瞧……
“给他们看什么呢?
“哦,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我这篇《解释》已经使自己降低身份了吗?唉,大人都会认为我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可怜虫,忘记我已经不是十八岁,忘记我这六个月的生活就等于活到白发苍苍了!但是,尽管让他们去笑,让他们去说,这一切全是童话吧。我也的确是在对自己讲童话。我用这些童话消磨漫漫的长夜,我现在对这些童话还记得很清楚。
“可是现在,在童话时代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为过去的时候,我还要把童话重新讲述一番吗?对谁去讲述呢?当初我很想研究希腊文法,在我弄明白人家不许我研究的时候,我就只好拿童话来安慰自己。当时我想:‘不等我读到句法,我就会死去了。’我念第一页时就这样想,于是就把那本书扔到桌子底下去了。它现在还躺在那里;我不准马特廖娜去拾它。